江南地界
日月酒楼的门脸在暮色里映着灯笼暖光,来往饭客络绎不绝,偶尔还会有背着行囊的旅人或乘着马车的商客前来落脚。\x.i?a*o+s·h~u_o¢h·o/u_.`c^o?m-
这家生意红火的酒楼表面上与这城中其他酒楼别无二致。
但这里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掌柜娄桥在打烊时分避开众人目光,沿着后厨潮湿的青石板路拐进后院。
那处堆放着枯木旧桶的杂物间角落,因为年久失修,墙皮掉了大半,地上铺地的青石板也有些凹凸不平。
娄桥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而后抬脚踩在青石板上那破损缺了口的一角上,只听“咔嗒”轻响,那面掉了墙皮的墙面松动了一分,随后墙面后移,露出下方一条一人过的向下通道。
娄桥提着衣摆下去,通道并不长,很快便看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暗室。
暗室之内,数盏羊角宫灯将四壁照得通明,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方隐秘空间并非藏金纳银之地。
四面墙壁皆做成齐顶的博古架,层层叠叠码放着线装古籍与蓝布封皮的账册,更有长短粗细不一的青竹竹筒整齐地摆放在上面,竹筒封口处皆用朱漆贴着不同字号的火漆印。·x`i¨a?o*s¨h,u.o¢y+e¢.~c-o-m.
这是专门用来传密信的竹筒。
靠左的墙角处支着张酸枝木书案,案上摊开的宣纸条页被烛火映得透亮,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间还压着一枚青铜镇纸,墨渍未干的字迹与散落的朱砂印泥,透着一股与酒楼喧嚣全然不同的肃然气息。
暗室之内,羊角宫灯的烛芯爆出灯花,将书案后那人的影子映在博古架上,月白锦袍上的流云暗纹随呼吸微微起伏。
而他的身侧,一个青衣男子正在为他整理信息。
此二人正是数月前被传坠崖身亡的赤夜将军尹风和他的近侍青俞。
尹风指尖捻着半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纸角还留着江南梅雨特有的潮润气息。
那是他潜入李家漕运码头三日夜,才从账房先生鞋底夹层里取来的密信,此刻朱砂圈出的“兵器”二字在烛光下泛着暗沉的红,像极了边关沙场上未凝的血。
李家竟然在暗中贩卖兵器!
李太后是李家的嫡女,她的儿子是如今的皇帝,李家如今更是位居三大世家之首,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为何竟还要干私屯军械这等掉脑袋的事?
私屯军械,会不会养着私兵?
如果真的有,又养了多少?养在哪里?
尹风的眉头深深拧着,眸中冷意弥漫。/x^g_g~k.s~.~c¢o′m?
娄桥停在书案前,目光扫过被青俞摊开在案头的羊皮地图。
从京州到江南,数十个红点被墨线连缀成网,正是李家商号的分布脉络,而地图边缘用蝇头小楷写着的“军资”二字,已被指腹摩挲得微微发毛。
娄桥心头一跳,直觉这李家怕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垂下眸子,从怀中取出一封印有飞鸟图案的信笺。
青俞起身接过,递至尹风身前,“公子,是二公子的私信。”
“阿明传来的?”信封一怔,抬眸看了过去。
非他惊讶,只因他来江南这段时间,许是怕他暴露,尹决明从未给他传过信。
娄桥看着信封接过信笺展开,很快那捏着信纸的五指骤然收紧。
烛火晃过尹风紧蹙的眉峰,竟在眼角映出一点霜白。
那是三个月前坠崖时被飞石擦过的旧伤,此刻正随着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
青俞也看到了信中内容,更是跟着心惊。
“公子,可是边关出了什么事?”娄桥瞧着两人神色,言语间也满是担忧。
尹风没应声,青俞说道,“信中说二公子服了禁药。”
尹风指腹碾过信纸上晕开的墨迹,那是被墨水洇开的痕迹。
信里并非是尹决明的字迹,应当是白虎卫之人所写。
他瞧着那“禁药”儿二字,心头忽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臭小子竟然也敢对他阳奉阴违了!
当初他走时再三叮嘱让他以养伤为主万不要冲动,夺城之事等他处理完江南的事回去再说,他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也乖乖躺在床上养伤,没想到等他一走竟不顾身体带兵夺城!
竟然还不惜伤害身体服下禁药只求那一时“痊愈”!
若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