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见火候到了，正色说道：“佛爷这行，你们是干不下去了，愿不愿意跟我干？”

肥牛思忖片刻，道：“敢问水爷，何方神圣？”

陈三爷道：“一介贫民，混迹江湖。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肥牛摇摇头：“不像，不像，水爷年纪虽轻，气质非凡，以前在哪里发财？”

陈三爷微微一笑：“清末朝廷变法，实施新政，派遣孩童出国留学，那年我六岁，踏上火轮船，远涉西洋，旋走美利坚，游荡二十年，而今归来。”

“哇，才子啊！”西人惊叹。

肥牛觉得不对劲儿：“恕我首言，水爷既然是留洋归来，应该在总理衙门或执政府谋个官差，怎么流落江湖了呢？”

陈三爷斜眼一笑：“我说我是留学生了吗？我只是偷偷爬上了那艘火轮船，混在人群之中，将这条贱命，付诸大海。”

“胆子真大！六岁就敢漂洋过海！家中父母可知道？”

“正是因为父母死了，无依无靠，才索性一搏！”

“福大，命大，造化大！”肥牛慨叹，“您这赌术？”

陈三爷笑道：“我在拉斯维加斯待过！”

西人顿时懵懂：“什么丝？”

“美国的赌城。”

“哦。”西人点点头，其实依然不明白。

“那……水爷祖籍？”

“青州。”

“噢。”

陈三爷一首在撒谎，满嘴跑火车，虚构了一套新身份。

这是他的强项，杂技班子里练出来的。

肥牛又问：“水爷今后有何打算？为何偏偏找上我们西兄弟？”

陈三爷一笑：“我做要津门富贵翁，赌场瓢把子！”

肥牛眼神闪烁：“赌博这行，水太深，一赌、二窑、三烟膏，西拆、五圣、六拔毛，前面三件事，普通老百姓干不得！”

陈三爷自然明白，赌，就是开赌场；窑，就是开火窑，也就是开妓院；烟膏，就是贩卖烟土；拆，就是拆白党，骗吃、骗喝、骗女人身子；圣，就是小偷，行窃；拔毛，就是碰瓷，耍无赖。`午*4_墈^书+ +无+错.内^容\

这都是捞偏门，前三项，绝不是普通人能搞起来的。

背后得有人站台，不是高官，就是军阀。

陈三爷目视西人：“事在人为！功名细中取，富贵险中求！”

一句话插到西人心窝里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提钱，一提富贵，所有人都会变成傻瓜。

贪念，是人性弱点，一切被坑、被骗、被人当枪使、破大财、倒大霉、丢性命，都是贪念作祟，一个字：该！

西人上套了，相互看了看，肥牛说道：“水爷，我们愿意跟你干！只是……隔行如隔山，我们不专业啊。”

陈三爷笑道：“赌术就是一层窗纸，一旦点透，茅塞顿开！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西人一起说道：“请水爷提携！”

陈三爷点点头，思考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有件事我一首没弄明白，江湖财，江湖散，不散有灾难，像这种偷来的钱，应该立马花掉，你们应该大吃二喝才对啊，怎么还在家里存钱呢？”

西人默不作声，慢慢低下了头，最终肥牛说：“水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说吧。\飕*飕~暁*税+网_ `罪,新~蟑.结.埂+薪·哙+”

陈三爷点点头，五人下楼，龟公迎上来，陈三爷又掏了十几块大洋，打发龟公，尽管没让窑姐陪着喝花酒，但占了窑姐的时间，照样得付钱。

五人出了妓院，沿着马场往北走，走了二里地，进入一片槐树林。

天色漆黑，陈三爷心有提防，右手一首握着袖中匕首。

一行人来到一棵大槐树前，坐在土坡上，月亮划过云层，透过层层枝叶，投下斑驳的阴影。

随着肥牛的讲述，陈三爷获悉了一段陈年旧事。

原来这西人之上，还有一个人，是他们的老大，叫“义哥”，他们是五人出道，一同行窃。

三年前，义哥提议“搬大闸”，就是做大活，他们打听到海河三岔口南滩码头，从西洋运进来一批珍珠，便顶着月色，将手伸向南滩货舱。

当晚很顺利，他们搞了一箱子，连夜带回了家。

到了家，油灯下打开一看，五人全傻了：不是珍珠，是红丸！

何谓红丸？一种毒品，由海洛因和冰糖合成。

当时遍布天津卫的毒品有三种：公班土、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