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先是摇头，阿满不知说了句什么，她突然捂嘴笑，手指往东北方指了指——那是苏若菱的别院方向。

"小姐，小兰说三小姐在别院有个织坊。"阿满回来时，发间沾着片葡萄叶，"织好的衣裳都装在青布包袱里，夜里有马车来拉。

她还说...三小姐的月例根本穿不完，全拿去裁衣裳卖了。"

苏若苕从妆匣里摸出张纸，是顾砚之让人送来的侯府月例表。

她用茶盏压着边角，烛火在"嫡女"和"庶女"的数字间跳："侯府嫡庶差二分，咱们苏府...差五分还多。"她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随身的小玉瓶里——这瓶子装过生母的药，现在要装苏府的账。

第三日议事厅里，老夫人的寿桃酥还冒着热气。

苏若苕捧着个蓝布包裹站在中央，布角沾着墨点："孙伯说库房账被老鼠啃了，可我这儿有本活账本。"她展开一沓纸，"这是各院三月到五月的月例明细，粗布细绸、头油胭脂，连三小姐房里每月用二十斤桂花蜜都记着呢。"

主母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你这是要改祖宗规矩？"

"哪儿能改规矩呢。"苏若苕从袖中抽出份盖着定北侯府印的账单，"侯府也在试行'按需分例'，省下的银钱办族学、开义塾。

咱们苏府诗礼传家，总不能比侯府差吧？"她指着苏若菱的用度栏，"就说这八匹细绸，菱妹妹上月做了三件衣裳，剩下的五匹...莫不是给老夫人绣寿帕？"

苏若菱的指甲掐进掌心："我...我是想给祖母绣百子图..."

"百子图要八十匹缎子。"老夫人突然开口，她盯着账单上的数字，沉水香混着寿桃酥的甜，"试行三个月。

若真能省下银钱办族学，我便准了。"

散席时，苏若菱的珍珠步摇撞在门框上，"叮"地响了一声。

她回头时眼尾上挑，像只炸毛的猫："姐姐新例试行首日，我正想做身红绸衣裳——不知库房可还有十匹红绸？"

苏若苕望着她的背影笑，手指轻轻敲了敲袖中的小玉瓶。

风从廊下吹过，卷着片柳叶落在她脚边——这出戏，才唱到第二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