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苕握着当票的手微微发颤,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纸上,"承安五年腊月"几个字像烧红的炭,烙得她眼眶发热。¢精-武^小!说?网′ !免.费*阅^读¨
那是母亲病逝前三个月——她记得清楚,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是在那年秋末,怀里还揣着个红绸包,说是要给她做及笄的头面。"阿苕要乖,等开春就给你看。"当时母亲咳得厉害,帕子上洇着淡红的血,她却笑着把红绸包往她怀里塞。
"若苕?"顾砚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可是冷了?"
她抬头,见他眉峰微蹙,眼底的青黑在烛火下更显浓重。
昨夜他在侯府得知身世,此刻却还在担心她。
苏若苕吸了吸鼻子,把当票往他掌心一按:"不是冷,是热。
顾郎,这当票上的'红绸包裹',定是我娘当年藏的东西。"
顾砚之低头看当票,喉结动了动:"我陪你去当铺。天一亮就走。"
第二日卯时三刻,苏若苕裹着月白斗篷坐在顾砚之的马车上。
车帘掀开条缝,能看见他骑在马上的侧影,玄色大氅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摸了摸袖中当票,想起阿兰阿婆说过的话——"你娘走前那三个月,总往城南跑,说是给老夫人求平安符。"如今想来,哪是什么平安符?
分明是去当铺藏东西。
宝源当铺的门脸儿不大,朱漆门板上挂着块"童叟无欺"的金漆匾,倒比隔壁米铺的幌子干净些。′j′i¢n\r?u~t-a,.~c′o.m¢
苏若苕刚跨进门槛,就有股陈木混着樟脑的气味扑来。
柜台后坐着个白胡子掌柜,正拨拉算盘,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小眼睛立刻瞪圆了:"苏...苏姑娘?
顾世子?"
"张掌柜。"顾砚之抱了抱拳,声音淡淡,"我们来查张当票。"
苏若苕把当票往柜台上一摊:"这是我母亲承安五年腊月当的东西,劳烦查查看。"
张掌柜的手指刚碰到当票,手腕就抖了抖,算盘珠子"哗啦啦"掉了两颗。
他慌忙蹲下捡珠子,再起身时额头己沁出细汗:"当...当是有的,可这包裹早被赎走了。"
"何时赎的?"苏若苕歪头,像只好奇的雀儿,"我母亲当年身子弱,可曾亲自来赎?"
"这..."张掌柜的喉结上下滚动,"好像是...侯府的人来取的。
对,侯府!
说是受柳夫人所托。"
"柳夫人?"苏若苕眨眨眼,"我母亲闺名柳如烟,可柳夫人不是侯府的?"她突然"哎呀"一声,"张掌柜莫不是记混了?
我母亲嫁进苏府前,连侯府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呢。"
张掌柜的脸瞬间白了,手指死死抠住柜台边缘。
这时里间跑出个小徒弟,十西五岁模样,头上还沾着木屑:"掌柜的,后柜的樟木箱修好了——哎,这不是苏姑娘吗?
前日您还来当掉那对翡翠镯子换腌菜坛子呢!"
苏若苕冲他笑:"小王是吧?你来得正好,可记得这张当票的事?"
小王挠了挠后脑勺:"我记得!
那年腊月下大雪,掌柜的亲自收的当,说这包裹是'金贵物件'。?y^o?u!s,h/u/l\o^u`./c~o\m/
后来过了两月,有个戴斗笠的人来,掌柜的把他请进后堂,我听见掌柜说'只要没人问起,就不会出事'。
我还琢磨呢,当铺能出什么事?"
张掌柜的冷汗"啪嗒"掉在柜台上:"小王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小王急得首跺脚,"那日你让我去买桂花糕,回来就见斗笠人抱着包裹走了,包袱角还露着点红绸呢!"
苏若苕的手指轻轻叩着柜台,眼尾微挑:"红绸...和当票上的物件对得上。
张掌柜,我母亲惯用左手写字,可这赎当的签字——"她翻开账本,指着"柳如烟"三个字,"笔锋往右偏,分明是右手摹的。
你说侯府的人来赎,可侯府的人会连当主的惯用手都不清楚?"
张掌柜的膝盖一软,差点栽进柜台里。
顾砚之从袖中取出个青布包,展开是本泛黄的账本:"这是侯府五年前的库房记录,承安五年秋有笔记录:'收柳氏红绸包裹一件,暂存库房。
' "他抬眼看向张掌柜,"调阅库房物件需登记,赎当却没有。
张掌柜,你说的'赎走',莫不是'转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