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三刻,苏若苕裹着月白棉斗篷站在城东破庙后巷。-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小桃捏着帕子掩鼻,盯着墙根结着冰碴的污水道首皱眉:"姑娘,这地儿比观音庵的柴房还潮,柳二娘真住这儿?"
"春杏说第三间矮房。"苏若苕踮脚看了眼门楣——褪色的红漆门框上挂着半截草绳,门里飘出股淡淡的绣线香,混着潮湿的霉味。
她抬手叩门,指节刚碰到门板,里头便传来"吱呀"一声。
开门的老妇人约摸五十来岁,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盘在脑后,青布衫洗得发白却无半分褶皱。
她目光扫过苏若苕时微微一顿,声音像浸了温水的老玉:"苏姑娘?"
苏若苕一怔,随即笑出两个梨涡:"前辈好眼力。"她晃了晃手里的锦盒,"昨日见春杏绣的帕子精巧,特来讨教绣法。"
柳二娘侧身让她们进屋。
土坯墙上挂着几幅未完成的绣品,案头摆着竹编的绣绷,线筐里各色丝线按深浅排得整整齐齐。
苏若苕刚在矮凳上坐定,便瞥见柳二娘袖口露出半寸帕角——金丝绣的凤凰尾羽,与母亲旧衣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前辈这帕子绣工绝妙。
柳二娘正沏茶的手顿了顿,茶盏磕在茶盘上发出轻响。
她垂眸吹了吹茶沫:"旧年手法罢了,如今早不时兴。"
苏若苕从锦盒里取出春杏绣坏的帕子,摊在案上:"可这'活凤尾'绣法,连顾府老绣娘都说像前朝宫样。"她抬眼时目光灼灼,"前辈可曾见过?"
柳二娘的指节在茶盏上扣出白印,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尚宫局当差时,确见过类似纹样。"
"尚宫局?"小桃在旁倒抽口气,被苏若苕悄悄踩了脚。
苏若苕托着帕子凑近:"前辈可知,这纹样为何会出现在民女母亲的旧衣上?"
柳二娘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摸了摸晾着的绣线:"天要变了,苏姑娘快些回去吧。"
回程的马车里,小桃掀开帘子嘟囔:"那柳二娘看着面善,嘴却紧得像上了锁。"话音未落,车帘被人轻轻一扯,小红缩着脖子探进头来:"苏小姐留步!"
小桃吓了一跳,苏若苕却稳稳扶住她,笑着递出块桂花糖:"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小红攥着糖纸首搓手,声音比蚊子还轻:"我师父夜里说梦话......总喊'公主',说'属下定不负您遗愿'。^y/u`e¨d+u.d^i?.~c-o~m?"她抬头时眼眶发红,"可我听老人们说,前朝长宁公主早没了......"
苏若苕手里的帕子被捏出褶皱。
她想起昨日老吴说的"长宁公主嫁衣",又想起母亲旧衣里藏着的半枚玉佩——那上头的云纹,和柳二娘帕子上的凤凰尾羽竟有几分相似。
"你说的,可是长宁公主?"她轻声问。
小红猛点头,发辫上的绒花跟着晃:"师父给我看绣谱时提过,说公主教她绣过龙袍......"
马车辘辘碾过青石板,苏若苕望着车外飘起的细雪,把帕子往怀里按了按。
这团乱麻里,似乎有根线正慢慢抽出来——从母亲的旧衣,到春杏的绣样,再到柳二娘的帕子,都绕着"长宁公主"打转。
傍晚顾砚之来送暖炉时,苏若苕正对着烛火研究玉佩。
他手里还捧着个檀木匣,打开是叠泛黄的纸页:"暗卫查了柳二娘的底。"他指节叩了叩最上面的纸,"前朝尚宫局档案里记着,她是长宁公主的贴身绣娘。
公主遇难后,她本该殉葬,却连夜失踪了。"
"失踪?"苏若苕捏着玉佩的手一紧。
"更巧的是。"顾砚之沉了沉声音,"最近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侯府要娶逆臣之女'的谣言,源头正是几家绣坊。"他从匣里抽出张帖子,"有人故意让春杏用前朝绣样,就等咱们婚服做好那天,指认这是'旧朝余孽'的记号。"
苏若苕突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顾砚之的额头:"顾世子这脑子,该去当刑部推官才是。"她收起笑意,"柳二娘定是被人威胁了。
公主待她好,她想完成遗愿,却被有心人利用。"
顾砚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我陪你夜里再去。"
"不用。"苏若苕抽回手,把玉佩塞进他掌心,"你守在巷口,我去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