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勉强睁开眼睛,黑眸里细碎的光望着柳映梨,脸色苍白如纸,让人生怜。00暁说蛧 哽辛蕞哙
高热后出过冷汗的薄衫紧紧贴在他瘦削的身上,胸膛正随着虚弱的呼吸轻轻起伏着。
如此茫然无措的模样,宛如一只惘然的困兽,让柳映梨心上一软,柔声道:“夜晚风急,本宫只是去关窗户。”
几步外的窗棱高高支着,柳映梨怕遇了寒风,会让陈循的伤势加重。
“嗯。”
得到允许后,柳映梨把窗户紧紧掩住,又将火盆里的硬火炭搅了搅,确定火势足以让殿内温暖,才又返回到床边。
陈循支撑着身子靠在床头,血丝密布的眼底依然固执的亮着。
“殿下都猜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本宫还以为你能沉得住气,没想到使出这么个笨法子?”
陈循担心文帝对苏暨怀有杀心,所以用护驾一事让文帝确认他们父子并无二心。
人的心思,是可以无限变化的。
文帝兴许有过一丝坚定,但更多的依旧是怀疑。
“臣只有笨法子。”他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容,无奈摇头。
柳映梨知道他在皇城寸步难行,能策划出护驾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到苏暨说过的那些话,她开始站在陈循的一方思考答案。咸鱼墈书罔 已发布蕞新漳結
如果想要陈循不激发出对文帝的恨意,深化造反的矛盾,只有让苏暨安然无恙的回到沧州。
可眼下文帝对其耿耿于怀,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人。
她望着陈循:“你想做什么,本宫都会帮你。”
“与皇上对立,也可以吗?”
柳映梨垂眸:“父皇对皇室有私心与照拂,为苏明朗扫清障碍是他退位之前必须做的一件事。你为王叔考虑,以保全他性命为己任。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不同的使命与责任,本宫无法劝说你制止所有对大魏不利的行为,只是想告诉你,本宫可以凭一己之力帮扶你,至于结果如何……”
她不知道。
身在局中,有的时候,她连自己也忘了。
“那殿下的使命是什么?”陈循轻声问。
他好似从来没有在柳映梨面前显露出半分野心,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产生过对大魏不利的想法?
这段时间以来,陈循总是觉得她很可怕,就像能窥见他的内心,然后如同神明一样,慈悲的盘坐在莲花座上,居高临下的让他将不好的念头统统收回。
如果神明真的能渡苦难之人,世间为何还有如此多的亡灵?
“本宫没有使命,只有一腔私心。”
“私心为谁?”
“或你,或他,或目光所及的任何人。微趣晓说 蕪错内容”
她想要萧凛成功夺权,稳坐王位;想要陈循与苏暨安然无恙,大魏子民无病无灾;想要谢珏踏步天下,江山万里;想要黎生家庭美满,江肆回到与父母分别之前……
柳映梨迎着陈循的目光,坦诚炽热的明亮让他几近被烧灼,即将深陷其中的时候,默默移开了眸子。
陈循手掌微湿,泛红的眼尾涌着一股不甘的倔强,沙哑着声线:“在殿下心中,会有臣的一席之地么?”
“本宫说过会护你的。”
“臣要大魏的江山,也能给吗?”他望着屋顶,停顿了很久才又开口:“殿下可知,先皇在时,曾写下的遗诏姓名,是苏暨二字。”
寒风刮拂在脸上,刺的人麻木彻骨。
柳映梨脚步虚浮的回到上清宫,蒹葭探了探冰凉的脸颊,忙将殿内的火盆支的更热些。
“殿下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蒹葭一面说着,一面递来热茶,看着柳映梨喝下去才安心了些。
“江肆呢?他不是跟在殿下身边?怎么也没准备个手炉给殿下取暖?”
“他留在肴华殿内。”柳映梨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替本宫看着陈循。”
直到陈循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
原来陈循从来都藏着野心,不管他是否被文帝所重用,不管苏暨是否能回到沧州,他都要走那条揭竿造反的路。
为了四个字。
——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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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启程去丹阳城的这日,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柳映梨坐在马车中,掀帘看着宫门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