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鬼魅般潜入正院。他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贪婪地凝视着乔清洛沉睡的容颜。他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看着她无意识护着小腹的手…心如刀割。他会无声地靠近,为她掖好被角,在她枕边留下他亲手采摘的、带着晨露的野花,他知道她喜欢这些,或是她儿时最爱吃的某种家乡蜜饯。然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蚀骨的思念,悄然离去。
乔清洛并非毫无所觉。她恨顾远,恨他的薄情,恨他的羞辱。可每当夜深人静,半梦半醒间,她总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床边,带着让她心安的温暖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她能闻到枕边那不属于侍女摆放的、带着山野清香的野花气息;她能摸到妆台上多出来的、触手温润的陌生宝石;她能尝到银兰“偶然”寻来的、久违的家乡味道…还有那偶尔一瞥间,消失在门廊后的、熟悉的挺拔背影…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她:他来过。他一直在。这让她更加痛苦,也更加迷茫。她何尝不爱顾远?那份爱早已刻入骨髓,融入血液。她日日夜夜,抱着懵懂的顾??,抚摸着腹中躁动的小生命,对着他们呢喃,抱怨,流泪:“??儿…你看到了吗?你爹爹…他不要我们了…他去找那个坏女人了…”“小宝贝…你在娘亲肚子里要乖乖的…等你出来,帮娘亲撑腰好不好?我们娘仨一起…一起不理那个大坏蛋爹爹了…”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补偿和珍宝。她只想要顾远回来,回到她身边,亲口对她道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伤害她?她敏锐地感觉到,顾远并不快乐,甚至比她更痛苦。他看向苏婉娘的眼神深处,没有爱意,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压抑的烦躁。这绝不是沉溺美色的样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说?!这种爱恨交织、求而不得的痛苦,日夜折磨着她,让她心力交瘁。与此同时,听雨轩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苏婉娘站在妆台前,翠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簪上一支顾远新赏的、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金步摇。镜中的女子,容光焕发,眉眼间尽是志得意满的张扬。她看着自己日益华美的衣饰,看着听雨轩内越来越精致奢华的摆设,看着下人们对她愈发恭敬畏惧的态度,巨大的成就感和权利感几乎将她淹没。她理直气壮地享受着这一切。分派府中用度时,她总是“恰好”挑走最好的那一份,甚至故意抢在正院之前。顾远默许了她的“跋扈”,这在她看来,更是无上的荣宠和纵容!她甚至敢在顾远面前,状似无意地提起正院的“拮据”,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炫耀。范文安插的三个眼线——翠柳、王婆、李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苏婉娘那毫不掩饰的得意,那隐隐压过正院一头的姿态,那在顾远面前撒娇卖痴、予取予求的模样…无不印证着这位苏姨娘是何等的“受宠”!若非王爷真心宠爱,给她撑腰,她一个妾室,怎敢如此嚣张?看来之前的判断完全正确!顾远沉迷新宠,冷落正妃,后院失和,正是晋王府乐见其成的大好局面!顾远的计划,在苏婉娘日益膨胀的野心和范文眼线的“亲眼见证”下,看似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王府内外,都弥漫着“顾远最近宠妾灭妻”的传言。然而,在这虚假繁荣的表象之下,是顾远日益加深的痛苦和如履薄冰的谨慎,是乔清洛心碎成渣却无法熄灭的爱火与不解,是苏婉娘在虚妄云端越陷越深、终将引火烧身的疯狂。平静的王府湖面下,仇恨、欲望、算计与无奈的暗流,正汹涌汇聚,只待一个契机,便将掀起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