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四壁是光洁如镜的金属板,清晰地映照出他无数个扭曲、苍白、惊魂未定的影像,层层叠叠,仿佛无数个惊恐的自己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他背靠着冰凉的轿厢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让他稍微找回了一丝支撑。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消毒剂味道的空气吸入肺腑,试图压下喉咙口那股翻涌的腥甜。手指有些发抖,却依旧准确地伸向控制面板上那个唯一的按钮——“b2”,地下车库。指尖落下。
预想中轻微的失重感没有到来。轿厢纹丝不动。
他皱了下眉,指尖的力道加重,再次按下。金属按钮发出清晰的“嗒”声,但那代表楼层选择的指示灯却固执地保持着黑暗。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倏地缠上他的脊椎。他猛地抬头,看向面板上方小小的液晶显示屏——那本该显示楼层数字的地方,此刻一片空白,只有几道细微的、不祥的黑色横纹在无声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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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障?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轿厢内明亮得刺眼的灯光,“啪”地一声,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瞬间降临,浓稠得如同墨汁,将他彻底吞噬。眼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功能,只剩下无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李维明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以疯狂的速度在胸腔里擂动起来,巨大的撞击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清晰可闻,盖过了他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
他本能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猛地伸手,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摸索着控制面板的位置,手指胡乱地在光滑的金属面上抓挠,寻找着那个可能存在的紧急呼叫按钮。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
“嘀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滴水声,突兀地在他头顶响起。冰冷的水珠,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下深处的寒意,精准地滴落在他僵硬的脖颈上,顺着脊背的凹陷迅速滑了下去。那寒意刺骨,激得他浑身一颤。
“嘀嗒。”
又是一滴。更冷,更大。
紧接着,是第三滴、第四滴……水滴落下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快,不再是“嘀嗒”,而是连成了片,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冰冷的液体开始密集地落在他头上、脸上、肩上,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是雨!冰冷的雨!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掌心立刻一片湿滑粘腻。他下意识地抬头,在浓稠的黑暗中,轿厢顶部的金属板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疯狂倾泻着冰冷雨水的虚空!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浸透了他的头发、昂贵的衬衫,寒意直透骨髓。
“不…不可能……”他牙齿打着颤,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破碎的音节。这怎么可能?!这是密闭的电梯!在顶层!在摩天大楼的肚子里!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猛地转身,双手疯狂地拍打着身后那冰冷光滑的电梯门。“开门!开门啊!有人吗?!放我出去!”手掌拍在坚硬的金属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砰砰”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如此微弱无力。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电梯门!沉重的闷响,金属门纹丝不动,只有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脚踝剧痛,狼狈地向后跌退了一步,溅起一片冰冷的积水。
就在这时,电梯轿厢内壁那些原本光洁如镜的金属板,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开始诡异地、一点点地渗透出微弱的光亮!那不是灯光,而是一种阴惨惨的、如同月光浸透浓雾般的冷光。那光芒起初很淡,如同水渍晕开,但迅速地清晰、稳定下来。
李维明僵住了,维持着狼狈后退的姿势,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下巴不断滴落。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冰冷的光线勾勒出轿厢壁的轮廓——不!那不再是光洁的金属板!
冰冷的金属墙壁正在融化、变形、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捏着。刺眼的电梯按钮和楼层指示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湿漉漉的树皮!轿厢顶部那滴落暴雨的虚空,化作了翻涌着厚重乌云的、令人绝望的夜空!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光滑的地板,而是冰冷刺骨、泥泞不堪的乡间土路!深褐色的泥浆裹住了他锃亮的皮鞋脚踝,那股令人窒息的土腥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浓烈得让他窒息。他仿佛瞬间被从那个现代化的金属牢笼,抛回了二十年前那个吞噬一切的雨夜荒郊!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