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脆响声中,锈蚀的锁栓应声而断。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当最后一根锁栓被剪断,整个箱盖失去了束缚,轻轻弹开了一条缝隙。
怀礼辉没有立刻掀开。他静静地等了几秒,确认没有异常的气味或动静。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箱盖边缘,猛地向上一掀!
“哗啦——”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樟脑丸、陈年毛料和皮革的奇特气味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干燥的、属于沙漠和阳光的气息,与周围西伯利亚的冰寒格格不入。
箱内的物品被保存得异常完好,分门别类地放置着,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己经发黄变脆的防潮纸。怀礼辉小心翼翼地掀开防潮纸,里面的东西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折叠整齐的德军“非洲军团”热带军服。
沙黄色的斜纹棉布材质,典型的短裤式样,上衣的右胸位置,一枚银灰色的金属鹰徽)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鹰爪下的卐字徽记冰冷刺目。肩章是银线盘绕的棕榈叶与士官军衔星,颜色有些褪色,但形态完整。旁边还放着一顶同样沙黄色的船形帽,帽檐微微上翘。
军服下面,是一本深绿色硬壳封面的日记本,封面印着模糊的鹰徽和“Tagebuch”(日记)字样。日记本旁边,散落着几枚勋章:一枚是棕榈枝环绕的铜质非洲军团袖珍盾章,一枚是二级铁十字勋章,还有一枚战伤勋章。勋章旁边,躺着一封装在透明防水袋里的家书,信封己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德文地址和一个女性的名字。
怀礼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本日记本上。他戴上干净的白色劳保手套,极其小心地拿起日记本。封皮入手带着一种陈年纸张特有的干燥感。他屏住呼吸,轻轻翻开。
日记是用德文写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记录着日常琐事、对北非酷热和风沙的抱怨、对战友的调侃、对家乡的思念……怀礼辉的德语水平仅限于能认出几个军事术语,但日记中频繁出现的“Sonderfracht”(特殊货物)、“Geleitzug”(护航队)、“Ostfront”(东线)等词,还是让他心头一紧。
他快速地翻动着发黄变脆的书页,目光锐利地搜寻着可能的关键信息。翻到日记本的后半部分,字迹明显变得急促、潦草,透着一股仓皇和不安。最后几页几乎被写满。
终于,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几行几乎力透纸背的潦草德文,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呐喊,狠狠地撞进了怀礼辉的视线:
“...奉命押运特殊货物至东线...该死的命令!离开突尼斯,穿越地中海,该死的风暴...意大利的泥泞...火车,没完没了的火车...布良斯克...上帝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冰天雪地!游击队!噩梦开始了...到处都是死亡...运输队代号‘寒霜’(Frost)...货物绝不能有失...否则...”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母拖得很长,仿佛书写者被突然打断,或者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墨水在粗糙的纸张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污渍。
“寒霜(Frost)……”怀礼辉低声念出这个冰冷刺骨的代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层和森林的风雪,投向昨天T-60坦克沉眠的方向。非洲军团的军服、东线的布良斯克、噩梦般的死亡、游击队的袭击……还有这个代号“寒霜”的特殊运输任务!
这一切,绝不是孤立的事件!
那个装着黄金和鲁格手枪的箱子,那辆沉没的T-60,那三名至死守护的苏军士兵,还有眼前这个属于非洲军团士兵的箱子……它们如同散落在冻土下的碎片,被一根名为“寒霜”的冰冷线索,隐隐串联了起来!
一股寒意,比西伯利亚的万年冻土更深、更刺骨,顺着他的脊椎一路爬升,首冲天灵盖。怀礼辉紧紧攥着那本日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风雪在木屋外更加狂暴地呼啸起来,卷起的雪浪扑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拍击声。
他低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套沙黄色的热带军服上。沙漠的烈日与北非的风沙,与眼前这片吞噬一切的冰雪森林,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对比。那个写下日记的德军士兵,怀揣着家书和勋章,从炎热的非洲被抛到这冰封地狱,最终和他的“特殊货物”一起,永远留在了这里。
“寒霜……”怀礼辉的声音干涩沙哑,在怀礼辉的木屋里低低回荡,“你押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