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地气了?林子深处?呵,布良斯克的林子深处除了冻僵的熊粪和苏联老兵的骨头渣子,还能有什么新鲜货色?”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质疑和毫不掩饰的试探。
怀礼辉感觉口袋里的勋章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
他没有回避维克多那令人不适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回视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熊粪下面,有时候也压着点能换伏特加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几枚勋章,随意地摊开在布满油污和划痕的桌面上。
昏黄的灯光下,几枚带着明显使用痕迹的德军步兵突击勋章、一枚边缘有些变形的战伤勋章和一个布满凹痕、锈迹斑斑的德军M1931水壶静静躺在那里。它们毫不起眼,带着最底层士兵的硝烟烙印和冻土的冰冷气息,与维克多那些擦得锃亮、摆在丝绒盒子里的“藏品”格格不入。
维克多的目光扫过桌上这些“破烂”,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废铁。“就这些?”
他拖长了调子,手指在酒杯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北极熊’,你的新合伙人是在哪个旧战壕里刨食?这些东西,连给我擦鞋底都嫌硬。”
他顿了顿,灰色的眼珠像冰锥一样刺向怀礼辉,声音压低,带着一种黏腻的威胁,“不过嘛……能在布良斯克的冻土里刨出东西,也算有点门道。小子,告诉我,你在哪片林子发财?背后是谁在指路?这碗饭,可不是谁都能端的稳的。”
那赤果果的觊觎和威胁,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怀礼辉的心跳没有丝毫加速,反而沉静得如同冻土下的岩石。他迎着维克多那淬毒般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慢慢收回了摊开的手,重新插回口袋。
“发财谈不上,混口饭吃。”怀礼辉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至于门路……”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维克多身后墙壁上一幅模糊的冬宫夜景印刷画,“前段时间,倒是帮索菲亚·罗曼诺娃女士,从冻土里请出了一点……不太好搬动的小东西。她父亲,罗曼诺夫先生,似乎对那段历史很感兴趣。”
“索菲亚·罗曼诺娃?”维克多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了,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那双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名字,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冬宫修复实验室和那个盘踞在俄罗斯文化艺术界顶端的庞大家族,如同一块无形的寒冰,瞬间冻结了他脸上所有的傲慢和威胁。周围几个原本竖着耳朵、不怀好意靠近的身影,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也如同受惊的老鼠般,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阴影里,连带着那些黏腻的窥探目光都收敛了大半。
阿列克谢适时地发出一声粗豪的大笑,打破了这瞬间的死寂。他“哐当”一声把喝空的伏特加酒瓶墩在桌上,震得那几个寒酸的勋章和水壶都跳了一下。他站起身,小山般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维克多僵硬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对方杯里的酒都晃了出来。
“哈哈!维克多,你这老狐狸,耳朵倒是挺灵!”阿列克谢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俯视着维克多,乱糟胡子上还沾着酒渍,眼神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不过,猫熊的门路,你这条地沟里的蛇就别惦记了!索菲亚小姐的东西,也是你能打听的?当心冬宫的特工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收藏’连锅端了,塞进他们擦地板的脏水桶里!”
他毫不客气地戳破了维克多那点心思,话语粗鲁得像用砂纸打磨生铁,带着赤果果的警告和鄙夷。_a-i/l+e·x^i?a*o~s_h`u_o~.\c¢o?m′
对面的维克多的脸色瞬间由僵硬变的铁青,再由铁青转向一种难堪的涨红色。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找回场子,但在阿列克谢那毫不掩饰的凶悍气势和“罗曼诺娃”这个大名鼎鼎的姓氏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下,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含糊的冷哼。
维克多猛地甩开阿列克谢的手,抓起自己的酒杯,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挤进了旁边的人群里,连桌上那几枚被他故意视为“垃圾”的勋章都懒得再看一眼。
周围那些阴影里的目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嗡嗡的背景音和远处雪粒抽打厂房屋顶的沙沙声。
阿列克谢嗤笑一声,抓起桌上那几枚勋章和水壶,随意地塞回怀礼辉的口袋:“走,猫熊。这地方的老鼠屎味熏得老子头疼,回去吧!以后你来这里就不用拘束了,你的名字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