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笑问:“爹爹,女儿要做泰山上的石头吗?”
如今想来,自己倒像陵前被人踩进泥里的碎石,连轻于鸿毛的资格都没有。
梆子敲过三更,“笃笃”声在空旷陵寝里荡开又消失。
沈砚雪盯着石棺上摇曳的烛影,云纹雕刻的瑞兽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仿佛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咔嗒”一声轻响从棺内渗出,像什么断裂的细响。
她猛地攥紧袖中馒头,指腹掐进粗糙的麸皮里。^8′1~k!s.w?.^c!o?m¢
是昨夜那声音!
她的心抖动了一下。
但这一次,她没像前日那样后退。
心口的恐慌还在,却多了点别的东西,这种东西在胸膛疯长,让她也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嗒……嗒嗒……”
细碎的声响果然又出现了,比昨夜更清晰些,像是有人用指关节轻轻叩击着石壁。
沈砚雪的心猛地提起,却不再是纯粹的害怕。
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向石棺。
声音似乎并非来自棺内,而是……更下方?
她顺着石棺边缘摸索,指尖触到冰凉的地面。
皇陵的地砖铺得极平整,可当她的手滑到石棺底座与地面的缝隙时,却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
那“嗒嗒”声透过石砖传来,带着一种沉闷的韵律,仿佛……有人被束缚在底下,正用什么东西敲打着头顶的石板。
“底下……”她喃喃自语,心脏狂跳起来。
她壮着胆子,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砖上。
这一次,声音清晰得让她浑身一震——不是棺内,是石棺正下方的地底!
那声音里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哗啦……哗啦……”,正是昨夜让她毛骨悚然的锁链声!
锁链锁着什么?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难道这石棺只是个幌子,真正被囚禁的人,在石棺底下?
她手指颤抖着,抠住地砖的缝隙,试图掀开一块。
可地砖嵌得极紧,纹丝不动。
她想起父亲书房里曾有过的机关设计图,难道这石棺底座有暗门?
她顺着石棺边缘摸索,指尖划过冰凉的青石,忽然在底座一角触到一个略凹陷的纹路。
那纹路藏在云纹雕刻中,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她用指甲抠住那凹陷处,用力一扳。
“咔哒”一声轻响,石棺底座边缘竟真的弹出一块小小的翻板。
一股混杂着尘土和霉味的寒气从翻板下的缝隙里涌出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哗啦……”锁链声骤然清晰,像是就在翻板之下。
沈砚雪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颤抖着从烛台上取下一根燃烧的蜡烛,凑到翻板旁。
昏黄的烛光探入黑暗的缝隙,照亮了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
石阶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而在石阶尽头的阴影里——
有一个人。
他背对着她,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上裹着破烂的囚衣,脚踝上缠着碗口粗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深深嵌进石壁。
他的头发长得盖住了脸,只能看到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干涸的血痂凝结在伤口上,触目惊心。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上也疼了起来。
听到动静,那人缓缓地转过了头。
烛光映亮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容,即便沾满了污垢和血渍,也难掩俊朗的轮廓。
抬起的眸子是漂亮的祖母绿。
可那样漂亮的祖母绿却空洞得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有在看到烛光的瞬间,才闪过一丝微弱的、近乎野兽般的警惕。
“你是谁?”沈砚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不成调。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鸣,像是许久未曾说话,声带早己嘶哑。
他动了动脚踝,铁链发出沉重的响声,在空旷的陵寝里回荡。
沈砚雪举着蜡烛,手几乎握不住。
她看着他脚踝上的锁链,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殉葬的妃嫔,这是一个被活生生囚禁在石棺底下的人!
史书未载的“宠妃”,根本就是个幌子,真正的秘密,是这个被锁在地底的囚徒!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又问,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那人依旧沉默,只是目光落在她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