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钱,花一百多块钱买件大衣?这简直是奢侈!
……她死了,两手空空地走了。作为一个女儿,她没能为在故乡时时惦念她的靠她赡养的老父亲送终;作为一个“贤妻良母”,她没能看到爱子成家立业,没能陪伴丈夫白头到老;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信徒,她没能成为共产党员;作为一名教师,她只想为学生讲课,甚至没敢奢望得到高级职称;作为一个女人,她至死没有一件体面衣裳,平生仅在结婚的时候烫过一次头发!
她在被抢救中的弥留之际,只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字:“冷……”这是闻讯赶到医院的丈夫听到的妻子最后一个字。“冷…… ”这个世界对她太冷了。丈夫含着泪水,给她盖上衣服,可她已经无须再问冷暖了。在她的遗体火化之前,丈夫给她买了一身毛料高级西服,“志英,你一辈子没穿过一件好衣服,再贵,也要人你买!”还装了假发,死后的她,变得“体面”了,但这一切她都不知道了!
徐志英死于车祸,但车祸是偶然的,意气风发的个体户和这位百病缠身、万事劳神的老讲师之间的“横向联系”也是偶然的。但是,偶然之中难道没有必然吗?如果这位全休病号不必为工作和生计奔波,如果能有一位保姆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她何必亲自以微弱的视力衰竭的体质趁着暮色大老远地去买一瓶酱油?又何至于死”一个保姆连吃饭带工资得近百元钱,掏出这笔钱,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而且,谁家都住得那么挤,哪有地方留保姆住?北师大化学系的中年知识分子中,只有一家雇了个每天来干两个钟头的保姆,这已经是最了不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