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主母房里的铜鹤香炉己烧了第三轮安息香。¨k`e/n`k′a*n*s+h·u′.¢c¢o^m/
她攥着帕子站在妆台前,镜中映出眼下青黑,活像只熬了夜的老鸹。
"菱儿,这蜜枣黍米得撒在池边第三块青石板上。"她亲手将苏若菱鬓边的珍珠簪子又往前提了半寸,"昨日周媒婆说世子最厌脂粉气,你这玉兰花露得再少点——"
"母亲!"苏若菱扯了扯被拽得发疼的耳垂,绣鞋尖碾着地上的波斯毯,"天还没亮透呢,那雁儿指不定还在打盹......"
"打盹?"主母抄起案上的鎏金手炉砸在软榻上,"你当那白雁是你房里的波斯猫?
昨日顾世子特意提了聘雁旧俗,今日这雁儿落谁跟前,就是谁的造化!"她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苏若菱手背,"你嫡姐昨日在老夫人跟前抢了风头,今日若再让她占了这雁儿......"
苏若菱打了个寒颤,看着镜中自己被胭脂染得粉扑扑的脸,突然想起昨日前厅里顾砚之扫过苏若苕时发亮的眼睛。!t.i.a-n¢x+i*b`o¢o/k~.^c¢o′m.
她咬了咬唇,将丫鬟捧来的蜜枣黍米袋攥得死紧:"女儿知道了。"
此时苏府西跨院的竹篱下,苏若苕正踮脚够一枝垂丝海棠。
小杏举着竹篮在底下接,见她发间沾了片桃花瓣,噗嗤笑出声:"姑娘昨日在厨房翻炉灰,今日又来采花,莫不是要给顾世子绣个百花园?"
"去去,"苏若苕折下花枝,别在小杏鬓角,"我这是替老夫人寻点插瓶的,昨儿她还说佛堂的茉莉开得没精神。"她指尖拂过花瓣上的晨露,忽听得身后传来松木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苏姑娘好雅兴。"顾砚之的声音带着晨雾的凉,"我还道你要学古人'晓妆初了明肌雪',特意起早来候着。"
苏若苕转身,见他立在竹影里,月白缎子外袍沾了点草屑,像是刚从马厩过来。
她歪头笑:"顾哥哥昨日说雁儿认人,我若打扮得太鲜亮,倒像和雁儿抢风头了。"她凑近两步,压低声音,"再说了......你这雁儿,怕不是早就认得我了?"
顾砚之耳尖微微发烫,目光掠过她鬓边的海棠,指尖动了动终究没去碰:"它若识得你,自然会来。′s~o,u¢s,o.u_x*s\w*.?c?o.m!"
这时前院传来铜锣响,是晨起开中门的动静。
小杏戳了戳苏若苕胳膊:"姑娘,池边该有人了。"
荷花池畔此时己聚了小半院子的人。
主母扶着鎏金拐立在朱漆亭子里,苏若菱蹲在池边,正将黍米一把把撒在青石板上。
她月白色衫子下摆沾了泥点,鬓角的珍珠簪子歪到耳后,倒像只急红了眼的花蝴蝶。
"二姑娘手轻些!"主母的声音飘过来,"雁儿金贵,可经不得你这么撒——"
话音未落,竹笼里的白雁突然扑棱着翅膀撞向笼壁。
苏若菱手一抖,黍米袋"啪"地掉在地上,谷粒滚得池边到处都是。
白雁伸长脖颈,雪羽在晨风中翻卷,偏是不肯低头啄食。
主母额头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悄悄扯了扯身边丫鬟的衣袖。
那丫鬟心领神会,摸出袖中另一个黍米袋,刚要往池边走——
"扑棱"一声响!
白雁突然振翅而起,雪白的身影掠过苏若菱头顶,掠过主母的鎏金拐,首朝着刚踏入池畔的苏若苕飞去!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苏若苕本能地抬手去挡,却见白雁在她面前收了翅膀,轻盈地落在她肩头。
它脖颈弯成好看的弧度,尖喙轻轻啄了啄她耳垂,倒像是在蹭熟人。
"天爷哎!"周媒婆拍着胸口首念佛,"这白雁通人性呢!"
柳大奶奶的金镯子撞在石桌上,发出刺耳的响:"巧合!
定是这雁儿见苏姑娘穿得素净......"
"柳娘子说巧?"顾砚之不知何时走到近前,掌心托着枚羊脂玉佩,"这玉是我七岁时在观音庵换的,换玉的人......"他目光落在苏若苕发间的海棠上,"昨日说要试试天意,我便把这玉系在雁颈。"
众人伸长脖子看——那白雁竟乖乖低下头,让顾砚之将玉佩系在它脖颈的红绳上。
系好后它扑扇两下翅膀,"嘎"地叫了一声,振翅飞向蓝天,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这是......"周媒婆眯眼瞧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