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者啜了口粗茶,咂摸着嘴,压低声音对同桌的人说,“去年这时候,还是乔太公…那真是阎王脸!收租子能刮下你三层皮!盐价?嘿,恨不得让你舔石头!”
“谁说不是!”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接口,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那会儿,听说晋王的人马要来,乔太公那叫一个疯!强征粮草,抓丁拉夫,城墙上堆满了滚木礌石,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生怕那阎王爷一发狠,先把咱们填了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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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另一人凑过来,带着几分神秘,“晋王府的人是真打过来了,听说凶得很!乔太公亲自带人上城墙拼命抵抗,结果…唉!”他摇摇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殒命啦!死得透透的!那场面,啧啧,血流成河啊!乔家两个少爷,听说也…唉,都没了!”
茶棚里一阵唏嘘。·k~u·a¢i¢d!u¨x·s?..c·o^m+
“那后来咋就安稳了?晋王府的人呢?”有人不解地问。
“跑了呗!”精瘦汉子眼睛一瞪,“听说被乔二小姐带人…不对,是乔二小姐背后那位顾公子!带人给打跑了!那位顾公子,了不得!你们是没见过,那气度,一看就是大人物!富贵通天的豪商!”
“对对对!”老者连连点头,“肯定是乔太公看上了这位顾公子,把家业都托付给二小姐了!二小姐一直不嫁人,你们忘了?比武招亲都闹成那样了!为啥?心气高啊!就等着这位顾公子呢!这不,人来了,家业也保住了!”
“乔太公这老狐狸…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倒是便宜了闺女和女婿。”有人语气复杂,“可惜啊,两个儿子都没了,偌大家业,全成了嫁妆,改姓顾喽!”
提到比武招亲,话题立刻转向了那个昙花一现的老乞丐。
“哎,你们说,那个会妖法的老乞丐呢?二小姐不是当众喊了要嫁他吗?怎么后来一点信儿都没了?人毛都没见着!”
“切!你还真信啊?”精瘦汉子嗤笑一声,露出“你太天真”的表情,“乔太公什么人?能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一个臭要饭的?那老乞丐,指不定拿了多少钱,或者…哼哼,”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压低声音,“早就被乔太公派人‘咔嚓’了!扔哪个乱葬岗喂野狗了!二小姐?那是被逼急了说的气话,当不得真!这不,转头就嫁了顾公子这样的贵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这逻辑严丝合缝,完美解释了乔家的巨变和如今的“安稳”。他们不知道,那老乞丐此刻正掌握着这座城的生杀予夺,更不知道乔太公并非死于晋军之手,乔家两位少爷的惨死也绝非意外。那场所谓的“晋军来袭”,不过是顾远精心导演、借刀杀人的血腥大戏。五毒教的人早已无声无息地缠紧了乔家的命脉,而他顾远,就是那个在幕后精准操控毒物的人。他故意泄露消息引李克用的势力前来争夺,让乔太公以为是晋王府发难,逼其疯狂抵抗,消耗其力量,更在关键时刻,派人将乔清洛“心甘情愿委身于他”并“痛恨父亲勾结晋王”的消息捅给绝望中的乔太公。当乔太公看着自己信任的护卫突然倒戈,看着小儿子被剁成肉泥的惨状,这一系列消息被顾远的赤磷卫添油加醋刻意传到乔太公耳中,看着大儿子死于女人床榻的丑闻,再被顾远刻意安排的“证据”引导着想起被他亲手卖掉、折磨致死的发妻和长女…那老狐狸在极致的痛苦、背叛感和自我怀疑中彻底崩溃,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暴戾残忍,视人命如草芥,最终死在了顾远为他预设的“战场”上。这一切,顾远都巧妙地让乔清洛“看到”了部分——父亲的疯狂、对百姓的压榨、对权力的贪婪,让她对父亲最后一丝亲情和幻想彻底破灭,只剩下恐惧和深切的恨意。她甚至觉得,父亲的死,是咎由自取,是他勾结晋王府造的孽……
石洲,顾府别院。
与汴梁皇宫的死气沉沉、压抑血腥更是截然不同,石洲城仿佛被一层虚假却温暖的春意笼罩着。这虽地处北疆,寒意未消,但顾府上下早已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从高大的门楣一直垂挂到庭院深处,连光秃秃的树枝也被巧手的仆妇们缠上了红绢扎成的花朵。廊下挂满了崭新的红灯笼,尚未点亮,却已洋溢着浓烈的喜庆。
顾远站在别院最高处的观景小阁,凭栏远眺。视线掠过自家府邸这片刺目的红,投向更远处秩序井然的石洲城郭。商铺鳞次栉比,街道整洁,行人往来,虽无摩肩接踵的盛况,却透着一股乱世中难得的安稳与生机。炊烟在黄昏的暮色中袅袅升起,竟有几分